第 4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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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“翔哥, 我不會抽煙，就別讓我抽了。”一個女聲可憐巴巴地央求。
周圍全是口哨聲，嘻哈聲, 調笑聲，將女人的話淹沒。
“你不會什麽哥們都可以教你，我親自給你遞煙點煙都不抽，不給面子？翔哥在這兒看著呢, 不抽就是不給翔哥面子，你還想在這混？”男聲格外輕浮。
“我抽，你們就不會把我的工作攪黃，翔哥, 是吧。”女聲用討好的低聲下氣的語氣說。
真是烏煙瘴氣。
顏若臉都黑了, 她聽女人的聲音像是顏柳，而且聽到翔哥兩個字就讓她有不好的預感，拉著倆娃停下腳步, 偏頭看秦審墨, 同樣臉部線條緊繃朝嬉鬧的人群看著。
四人站定，就在不遠處聽著。
“這就對了, 來，再來個鼻孔抽煙表演，讓翔哥看看。”
“我不, 啊，翔哥, 你就放過我吧。”女生央求說。
“好像是顏柳。”顏若實在聽不下去。
“徐翔。”秦審墨慢聲喊道, 聲音冷凝。
這聲沈穩的有穿透力的聲音傳過去, 這群社會青年t立刻朝這邊看過來。
“翔哥，有人喊你大名。”
徐翔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, 聽到這聲音臉上的嬉笑立刻褪了個幹凈，立刻變得煩躁，整個人好像縮小了一圈，用手撐額，手指撚著眉心。
這群人居然看到徐翔雖然還保持原來的姿勢，可氣勢明顯頹了下去。
不是吧，他們老大這麽慫？
人家不過是叫了他一聲。
看顏若躍躍欲試，秦審墨拉著倆娃的手說：“去吧。”。
徐翔是很混蛋，但知道他在，不敢叫那麽多人圍攻顏若。
顏若從人群縫隙間擠了進去，被他們圍住的女生還真是顏柳，她坐在門口的椅子上，桌上擺著登記冊，她是在旱冰場上班？
這群小混混中間同樣坐在椅子上的是徐翔，看那架勢，徐翔在其中一幅老大的派頭，圍在他旁邊的都是他小弟，原來真是個有小弟的人。
可是他那姿勢吧，翹著二郎腿，一支手臂搭在椅背上，另一只手臂撐著額頭，一幅欠揍的模樣，顏若很想一腳把他踹翻，但她忍住了。
有個混混正拿著點燃的煙往顏柳鼻孔裏塞，讓她意外的是，顏柳並非像她想象的那樣無助驚恐，好像在跟他們調笑，雙手捂著臉斜著身體拒絕，語氣中帶了點撒嬌：“翔哥，你就別逼我了。”
“徐翔，她不抽煙。”顏若沈著臉，語氣冷得像冰。
眾人立刻朝她看過來，目光被她吸引，又是一陣嬉笑、口哨聲。
“呦，翔哥，來了個特別漂亮的妞，翔哥，你看著妞咋樣。”
“這人是誰啊，敢叫翔哥大名，翔哥的名字是你叫能叫的嗎？”
徐翔在任何時候都不想見這夫妻倆，強撐著臉面，漫不經心地看了顏若一眼，用手瀟灑地捋了下頭發，從鼻孔裏發出哼的一聲說：“你們少管閑事。”
“你有病吧，徐翔，她不抽煙。”
顏柳往旁邊躲的厲害，噗通一聲掉在地上，滿臉不可思議：“姐，你咋來了。”
“草，這妞是誰啊，敢稱呼翔哥大名。”
顏若冷著臉上前一步，劈手就把那個小混混手裏的煙奪過來，迅速插.進他的鼻孔裏，又把他的一只胳膊擰到身後，那人發出“嗷”的一聲慘叫。
眾人都驚到了，接下來應該是調戲婦女，可這個女人直接動手，動作又快又狠。
“別掰胳膊，嗷，胳膊掰斷了。”那人嗷嗷叫著。
眾人想動手，可他們都看徐翔的臉色，徐翔擺擺手，站起身來：“走吧。”
“走？翔哥往哪兒走。”
“走你姥姥家去。”徐翔很不耐煩，滿身戾氣。
他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，眾人再不情願也跟了上去，顏若放開那小混混，小混混立刻跑著跟了上去。
“以後見到她繞道走。”顏若冷聲道。
“翔哥，咱們就這樣放過那個妞？為啥放了他？”
“翔哥，你怕她？她是誰？”
徐翔一巴掌呼在那人後腦勺上：“你才怕她。”
那人捂著後腦勺，語氣諂媚：“翔哥，你不是欠她命吧。”
顏若把顏柳從地上拎起來，讓她重新坐在椅子上，皺著眉頭問：“你在這裏上班？”
顏柳滿臉委屈：“是，姐。”
顏若也很不耐煩：“你委屈個啥勁兒，你還不是半推半就的。”
“他們逼我，我又打不過他們。”顏柳更加委屈。
顏若冷著臉，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。
秦審墨淡淡朝顏柳瞥了一眼說：“沒想到你還願意管她。”
顏若把掠過臉頰的頭發捋到耳後說：“我懶得搭理她，不過遇到這種情況，即使這人不是顏柳，我有能力的話也會出手相助。”
秦審墨覺得顏若品性很好，還願意撈這個仇人似的繼妹一把，他把法寶的小手塞進右手，一只大手握著倆娃的手，一只手握住顏若的手說：“但是你自己要註意安全。”
顏若笑道：“這你就不用擔心了，我有分寸。”
“姐，你們還來滑旱冰啊。”顏柳羨慕地說。這些天她觀察顧客，除了徐翔這樣的社會閑散人員，還有一些是貪玩的學生結伴來，能帶孩子來的家庭都是看上去經濟條件很好，家庭幸福的那種。
顏若過得很幸福嗎，秦審墨還當著外人的面握她的手，看上去很關心她。
沒再搭理顏柳，顏若讓她給辦了登記，四個人交了錢進了旱冰場。
室內旱冰場跟公園相比，人不多，沒風，這是秦審墨選室內滑冰場的原因。
場館很大，水泥地，有個很專業的小孩，曲著腿，弓著背，雙手搭在背上，在場館內繞圈，甜寶羨慕地說：“哥哥，你腳上像是踩了風火輪。”
男孩朝他們打了個響指：“來啊，大哥教你們。”
夫妻倆給倆娃脫了防寒服，穿好旱冰鞋跟護具，見顏若自己不換鞋，秦審墨說：“你不會滑旱冰吧，我教完倆娃就來教你。”
顏若笑道：“好，我等著你教。”
秦審墨旱冰滑得很好，如履平地收放自如，倆人一人跟一個娃。
倆小豆丁可能是重心低且身體輕的緣故，不會頻繁摔倒，適應輪滑之後就開始能慢慢往前走。
“身體壓低，不要直著，腿彎著，兩腳距離跟肩膀一樣寬，再打開點。”顏若拍了下甜寶的肩膀，讓她壓低重心。
旱冰鞋跟後世的輪滑不一樣，簡陋，也沒那麽絲滑。
顏若眼疾手快，看甜寶有摔倒跡象，就趕緊把她扶住。
甜寶拍著胸口奶聲奶氣致謝：“又被舅媽撈了一次，謝謝舅媽。”
“甜寶，我已經撈了你五次了。”顏若笑瞇瞇地說。
甜寶覺得舅媽很神奇，不管她向前，向後還是要歪到一邊去，舅媽總能把她接住。
在舅媽溫暖的大手又一次有力地扳住她的肩膀，她對舅媽的熱愛達到了頂峰。
法寶矮著身體小心翼翼學得特別認真，要摔倒的時候，被舅舅一把拽住衣領。
秦審墨發現顏若居然很會教。
倆娃都出了點汗，秦審墨帶他們到場邊休息，甜寶貼到顏若懷裏甜甜地說：“多謝舅媽一直撈我。”
顏若把她鼻尖上的汗擦掉說：“甜寶這麽可愛，我不撈甜寶撈誰啊。”
顏若自己換上了旱冰鞋，“你先扶著欄桿適應一下。”秦審墨提議。
顏若沒走幾步就往場地中間滑，開始秦審墨擔心她會摔倒，可是他發現他多慮了，轉彎，轉圈、旋轉、剎車她都溜的很。
“舅媽，原來你會滑旱冰。”看懵了的甜寶大聲喊。
秦審墨本來想去追她，發現不需要之後又坐回到倆娃身邊。
顏若往他們身邊滑，笑著說：“這不就跟走路一樣簡單嗎？”
“舅媽你可真棒。”倆娃一齊鼓掌。
最開始見到的小孩滑過來說：“姐姐，你滑得可真好，比賽嗎？”
他又叫秦審墨：“叔叔，你也來比賽呀。”
秦審墨下頜線緊繃：“叫大哥。”
憑什麽叫顏若姐姐，叫他叔叔啊。
顏若抿著嘴笑，秦審墨跟小孩子較什麽勁兒吶。
學滑旱冰可把倆娃緊張壞了，身上出了汗，他們坐在場館旁邊等汗落了才回家。
回到大雜院，甜寶立刻去找涵涵，語氣特別驕傲：“我們也學會滑旱冰了。”
“就學一次你們就能學會？”涵涵質疑說。
顏若笑著解釋：“他們倆學得都很快，再學幾次就能跟你們一塊去公園裏玩兒。”
第二天顏安平一大早來送野兔，顏若把剝好的野兔跑進大鍋裏，拿了兩百多塊錢給他說：“這是賣核桃的錢，自己玩了三對，送人一對，我還留了兩對，剩下的全都賣掉了。”
顏安平撓撓頭說：“賣得可真快。”
顏若說：“我這兒客流量大，再說這是第一年賣，很多人沒有買核桃的渠道，明年還不知道咋樣呢，有了一對可能就不會再買新的，不過肯定都能賣出去。”
其實還有人找核桃，他們只想賣精品，顧客群體數量本來就有限，把次一些低價賣了之後他們可能就不願意多花錢買精品。
看顏若執意把一疊錢給他，顏安平提議說：“你拿一半，我拿一半。”
他從來沒想過要拿麻核桃變現的事兒，這錢可是白得的，而且還不少。就他們生產隊的狀況來說，一年到頭也分不了這麽多錢。
“就這麽點錢，不值當分。”顏若把錢塞到顏安平手裏。
“我現在手裏也有點錢，長毛兔要吃糧食，養的少，等明年分地糧食產得多，可以多養點，本來我想送點禮去預制板廠上班，現在發現養殖也能掙錢。”顏安平拿著錢撓撓腦袋，他現在好像已經習慣了聽妹妹的話t，顏若讓他拿錢他就拿著。
有了錢他就有底氣，感覺到了做人的尊嚴，不像顏老實剛受傷那會兒，他又保護不了妹妹，滿是無助無措。
他以後一定要掙更多的錢。
顏若這才跟他說起顏柳的事兒，顏安平說：“是媽托她表舅給顏柳在城裏找的工作，媽就跟魔怔一樣就想把閨女往城裏送，我讓她跟我一起養兔子，她不肯，我管不了他。”
顏安平強力壓制都壓不住的人顏若不想管，另外從後媽的角度她也不想管。可她覺得有必要讓顏老實兩口子知道她在城裏的情況，她拿出昨天寫好的信遞過去說：“拿給顏柳她爸媽吧，這事兒得讓他們知道。”
顏安平註意到顏若沒說爸媽，或者咱爸媽，她說的是她爸媽。
她不想讓顏安平轉述，一是顏安平嘴笨舌拙，二是這樣做像是把顏柳強行推給顏安平，三是她自己可不想往櫻桃溝跑，她現在只是知會，而不想教育繼妹。
思來想去，寫信是最好的辦法。
顏安平把信接過去說：“我會跟她爸媽說。”
其實他跟李秋霜現在的關系也很緊張。
院子裏有四個大兔子圈，一排兔子籠，院外堆著草料，李秋霜不出力，還總抱怨沒落腳的地方，又臟又臭。
養兔子能掙到錢當然是好，顏老實都跟著幫忙，可是賣兔毛兔子的錢都是顏安平把著，李秋霜的生活能夠改善，可是壓根就見不著錢。
顏安平只肯給她生活費，額外的錢一分不給，作為一家之主見不到錢，她覺得憋屈總要表現出來。
不過這些他不可能說給顏若聽。
“我能保證許翔那一波人不再接觸顏柳，但我只能管這麽多，她以後再怎麽樣我都不管。這層意思我在信裏也寫了。”顏若說。
即便說這樣的事情顏安平的表情也是老實憨厚的，他說：“我會跟他們說。”
顏若點頭：“那就好。”
這件小事就這麽過去，對她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。
——
祥福路幼兒園年底要進行匯報演出，邀請家長參加，之後就開始放十五天寒假。
放學接娃的時候，等把娃都送走，小星老師讓倆娃從門口站著等，自己找顏若說表演節目的事兒。
“每個小朋友都要參與，都是要說話的節目，只有一個舞蹈，但法寶好像不愛跳舞，要不就讓他湊合一下。”小星老師說。
她主要是擔心孩子表現不好家長會有意見，提前說一下。
“都有啥節目，你簡單跟我說說？”顏若問。小星老師很負責，她對對方印象很好。
聽說有個節目是關於下雨的兒童劇，顏若提議：“能不能讓法寶演小鳥？”
小星老師說：“本來沒這個角色，可以加上，問問法寶願不願意。”
顏若把法寶叫過來問他：“法寶，匯報演出你也演小鳥可以嗎？”
法寶點頭，舅媽讓他演他就演。
告別小星老師，顏若牽著倆娃的手回家，到家立刻找出各種碎布頭，給法寶做了個綠色調的披風，披風帶帽子，上面有個填充了棉花的尖頂，法寶披上後雙手拉著披風忽扇著，確實像小鳥。
甜寶也想要披風，顏若就給她做了個同款粉色的。
秦審墨回到家時，就看到兩只小鳥在院子裏飛啊飛。
第二天顏若去送娃上學的時候把披風交給小星老師排練用，小星老師很感動地說：“還給準備道具，難得家長這麽配合學校活動。”
她拍拍法寶肩膀：“你一定能演好快樂的小鳥。”
法寶抿著小嘴點頭。
兩個星期後就是匯報演出，每個班的演出都安排在同一時間，顏若更想去參加法寶的班級活動。
甜寶總要跟法寶爭，這次她很大方地把舅媽讓給法寶，同意讓姥姥去看她的跳舞表演。
法寶本來對演出毫無興趣，但是舅媽要來看！他早就盼著演出。
這天下午兩點，顏若跟宋如惠一起趕到學校，到校門口就看到陸續入場的家長，顏若按照指引進了教室，坐在孩子們的小板凳上。
家長入場時間，孩子們都被帶了出去，等法寶他們排著隊進來，小家夥馬上一眼見到坐在教室後排的舅媽，小臉立刻綻放出了好看的花，黑黢黢的眼睛熠熠生輝地看過來。
看到舅媽朝他笑，小家夥難得笑得歡暢。
他們的兒童劇很簡單，就是講春天來了，打雷下雨，小鳥被淋濕翅膀，天晴了，春風吹拂，小鳥舒展翅膀飛回了家。
法寶本來不喜歡表演，覺得表演有壓力，可是現在他是一只快樂的小鳥飛來飛去，跟念臺詞的六個小朋友配合得很好，順利完成表演。
匯報演出結束，就可以把各家孩子帶走，四人在校門口匯合，顏若問：“過幾天就放假了，十五天呢，很開心吧。”
倆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，甜寶大聲喊：“要放假啦，開心。”
——
現在的新年假期一般是初一到初五五天。顏若的酒鋪臘月二十九打烊，休息到初九正式營業。
打烊的時候，顏若給留了三只兔子，一只給倆幫工，一只讓章嫂帶回自己家去，另外她還給田春蘭跟姜菜花都發了二十塊錢獎金。
他們只幹了半年，就給半個月工資作為獎金。
“給這麽多獎金？”田春蘭手裏拿著兩張大團結，覺得掌櫃特別大方。
“這比在工廠上班發的還多呢。”姜菜花驚喜地說。
在工廠上班年底會發些手套、毛巾等勞保物品，有些效益好的大廠還會發米面之類的，但數量都不多，哪有直接給二十塊錢實惠。
更何況，有的廠效益不好，別說發勞保，工資都不一定按時發放呢。
“好好過年，初九來上班。”顏若說。
田春蘭樂呵呵地說：“你大姑發的東西都不如我多，給這麽多獎金，肯定能過個好年。”
接娃放學回到大雜院，剛好遇到涵涵端著盆往四合院方向走，“表姐，我大媽炸的豆腐丸子跟饹餷盒，讓我給你們端點。”
倆娃各捏了一個，甜寶說：“好吃。”
涵涵說：“肯定好吃，裏面都加了肉餡，還熱乎著呢。”
顏若也吃了一個豆腐丸子，在缺少油水的年代，油炸的東西當然好吃。
本來想一起回大雜院，不過聽到影壁後面鄰居在八卦，顏若停下腳步，讓倆娃跟涵涵回家吃丸子，她自己去吃瓜。
“真不是蔡大爺，是恭三。”
“誰說蔡大爺沒插了一腳呢，歲數大了生不出孩子來了唄。”
“古老太再不同意也得讓倆人結婚，要不應喜就要撞死。”
“她不同意能行嗎，孩子都快生了，她巴不得有人養孩子，順便養著順順，還能給她養老送終。”
“恭三原先多自在啊，一人吃飽全家不餓，現在給一家四口扛活，掙那點工資都得搭進去。”
“給你一個風騷的沒骨頭似的小寡婦你不要啊。”
“古細妹現在就跟太後似的，啥活都指使恭三幹，恭三就是個扛活的。”
這個帶顏色的大瓜簡直是年末獻禮，整個大雜院都沸騰了，影壁後面，吃瓜群眾帶著各色表情議論個不停。
顏若站在人群邊上，可算是把寡婦懷孕的瓜吃完整了。
她聽明白了，原來應喜是跟大雜院的恭三好上了，並且弄出了小孩。恭三無父無母無兄無弟，光桿司令一個人，名字裏面的三是家族排行，但家庭裏沒人管他，以前結過婚也死了。
對古細妹來說，就是應喜跟蔡大爺這個有家室的老疙瘩勾搭成奸的危機解除，恭三在文具廠上班，好歹有個工作又年輕。
應喜死活不肯打掉孩子，古細妹本來就有讓兒媳婦招贅的想法，無奈之下，就順水推舟讓倆人結婚。
不過她很擔心一點，就是擔心恭三克父克母克妻，古細妹覺得應該克不到自己頭上，暫時只能這樣。
吃完瓜，顏若心滿意足地回家。
吃過晚飯，沒想到應喜跟恭三一塊兒過來，手上還拎了一個紙包。
“顏若，我們的事兒說起來還是你幫了我們的忙。”應喜挺個大肚子，走路都不方便。
恭三長得矮胖，相貌一般，笑的時候臉上倆疙瘩肉，但應喜對自己二婚對象很滿意，看上去滿臉甜蜜。
顏若挺意外，看在對方是個孕婦的份上，把倆人讓進客廳。
“此話怎講？”顏若說。
“多虧你把這事兒捅了出來，那麽多人都知道我懷孕，都攔著我婆婆，我婆婆不敢明目張膽打罵我，要是她先知道這事兒，肯定會關起門來偷偷把t我磋磨死，把孩子給弄流產。”恭三說。
顏若覺得有點道理。
恭三坐在應喜旁邊，手扶著她的手臂，頻頻點頭：“對，我們孩子保住了，也快要結婚，趁著過年給大家撒喜糖。”
還沒結婚就撒糖！
顏若覺得這倆人還挺聰明，這是怕古細妹變卦，他們要坐實這件事，讓大雜院的鄰居給古細妹壓力，這樣他們的婚事肯定黃不了。
不過他們帶來的糖多，給大雜院的鄰居肯定不會分這麽多。
顏若不想收別人的東西，就是普通鄰居，甚至有點過節，關系沒好到互送東西的地步，也沒必要深入處好關系。
再說除了揭露這件事，她沒幫上忙。
她把紙包打開，取出四五塊，剩下的又封好讓他們帶回去分給大雜院的鄰居。
宋如惠也在旁邊津津有味地吃瓜，以前她對這些事兒不怎麽感興趣，但是顏若愛八卦，她跟著一塊也從中感覺到了樂趣。
等倆人走後，顏若給倆娃拿了糖，又剝了塊蝦酥糖餵到秦審墨嘴裏，對著他感嘆：“你看他們的愛情。”
秦審墨眸光黑沈：“……”
她居然會發出這種感慨？這種概括總結貼切嗎？
宋如惠：“……”她覺得顏若有時候很好笑。
他的神情變得不怎麽正經，走了兩步靠近，高大身形籠罩著顏若，俯身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：“你羨慕？你面前就有一個美男子你看不見？”
顏若莞爾：“老王賣瓜，自賣自誇。”
秦審墨一本正經地糾正：“我是老秦。”
顏若唇角高高揚起，笑容更甚。
宋如惠看小夫妻倆表情動作親昵，她在旁邊像鋥亮的電燈泡，便配合地起身回了自己屋，秦審墨本來話少又刻板，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幽默感，還能逗媳婦開心。
——
臘月三十，機械廠開總結表彰大會暨新春聯歡會，
B329車型在海外銷售情況良好，E國那家公司改造過的車型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，這款車型給國家創造了大量外匯。
秦審墨他們整個項目組都受到了表彰，最為車型改款的主力，秦審墨得到廠勞模獎，得到獎狀跟米面油獎勵。
讓杜廠長滿意的是，秦審墨就是嘴硬了點，其實工作態度很好，工作能力也強，時間緊任務重的工作交給他完全沒有問題。
秦審墨其實不想當勞模，勞模對他來說就是束縛，榮譽就像鞭子，他就像小毛驢被抽著走。
不過全場年度只有三個勞模，上臺領獎的時候，他還是感覺到那麽一丁點驕傲。
在工會會長的新春致辭中還特別表揚了秦審墨。
秦審墨在臺下冷眼旁觀，留意的多了，他覺得工會會長有點怪異，不過他要耐心蟄伏，沒有十足把握，他絕對不會打草驚蛇。
下午，秦文荷回了家，宋如惠問：“學校放假不能住了吧，你在哪兒住呢。”
這丫頭大概兩個星期回家一趟，這還是顏若來後，她回家才勤了點。要不母女大眼瞪小眼沒話說，秦文荷根本不想回家。
“就過年這段時間不能住，我在醫院實習，跟人家擠宿舍住呢。”秦問荷把手裏的桔子、香蕉、蘋果擺到桌子上，“排大隊買來的，排隊人特別多，都快擠死我了，我夠孝順了吧。”
這些水果每人限量購買，每種都不多，宋如惠瞥了一眼說：“以後不用你往菜市場跑，不過麻煩的呢。明天你還上班？”
秦文荷點頭：“昂，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實習機會，過年人家休息，我這樣的小嘍啰不得上嗎？”
章嫂回家過年，顏若跟秦文荷擔任做飯主力，顏若沒讓倆娃閑著，讓他們擇韭菜，擇豆角。
秦審墨就是嘴上強硬，開完大會就把陳漢民帶回來吃年夜飯。
秦家在外找礦的地質學家，大姐夫妻倆也趕在大晚上到了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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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翔哥, 我不會抽煙，就別讓我抽了。”一個女聲可憐巴巴地央求。
周圍全是口哨聲，嘻哈聲, 調笑聲，將女人的話淹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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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抽，你們就不會把我的工作攪黃，翔哥, 是吧。”女聲用討好的低聲下氣的語氣說。
真是烏煙瘴氣。
顏若臉都黑了, 她聽女人的聲音像是顏柳，而且聽到翔哥兩個字就讓她有不好的預感，拉著倆娃停下腳步, 偏頭看秦審墨, 同樣臉部線條緊繃朝嬉鬧的人群看著。
四人站定，就在不遠處聽著。
“這就對了, 來，再來個鼻孔抽煙表演，讓翔哥看看。”
“我不, 啊，翔哥, 你就放過我吧。”女生央求說。
“好像是顏柳。”顏若實在聽不下去。
“徐翔。”秦審墨慢聲喊道, 聲音冷凝。
這聲沈穩的有穿透力的聲音傳過去, 這群社會青年t立刻朝這邊看過來。
“翔哥，有人喊你大名。”
徐翔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, 聽到這聲音臉上的嬉笑立刻褪了個幹凈，立刻變得煩躁，整個人好像縮小了一圈，用手撐額，手指撚著眉心。
這群人居然看到徐翔雖然還保持原來的姿勢，可氣勢明顯頹了下去。
不是吧，他們老大這麽慫？
人家不過是叫了他一聲。
看顏若躍躍欲試，秦審墨拉著倆娃的手說：“去吧。”。
徐翔是很混蛋，但知道他在，不敢叫那麽多人圍攻顏若。
顏若從人群縫隙間擠了進去，被他們圍住的女生還真是顏柳，她坐在門口的椅子上，桌上擺著登記冊，她是在旱冰場上班？
這群小混混中間同樣坐在椅子上的是徐翔，看那架勢，徐翔在其中一幅老大的派頭，圍在他旁邊的都是他小弟，原來真是個有小弟的人。
可是他那姿勢吧，翹著二郎腿，一支手臂搭在椅背上，另一只手臂撐著額頭，一幅欠揍的模樣，顏若很想一腳把他踹翻，但她忍住了。
有個混混正拿著點燃的煙往顏柳鼻孔裏塞，讓她意外的是，顏柳並非像她想象的那樣無助驚恐，好像在跟他們調笑，雙手捂著臉斜著身體拒絕，語氣中帶了點撒嬌：“翔哥，你就別逼我了。”
“徐翔，她不抽煙。”顏若沈著臉，語氣冷得像冰。
眾人立刻朝她看過來，目光被她吸引，又是一陣嬉笑、口哨聲。
“呦，翔哥，來了個特別漂亮的妞，翔哥，你看著妞咋樣。”
“這人是誰啊，敢叫翔哥大名，翔哥的名字是你叫能叫的嗎？”
徐翔在任何時候都不想見這夫妻倆，強撐著臉面，漫不經心地看了顏若一眼，用手瀟灑地捋了下頭發，從鼻孔裏發出哼的一聲說：“你們少管閑事。”
“你有病吧，徐翔，她不抽煙。”
顏柳往旁邊躲的厲害，噗通一聲掉在地上，滿臉不可思議：“姐，你咋來了。”
“草，這妞是誰啊，敢稱呼翔哥大名。”
顏若冷著臉上前一步，劈手就把那個小混混手裏的煙奪過來，迅速插.進他的鼻孔裏，又把他的一只胳膊擰到身後，那人發出“嗷”的一聲慘叫。
眾人都驚到了，接下來應該是調戲婦女，可這個女人直接動手，動作又快又狠。
“別掰胳膊，嗷，胳膊掰斷了。”那人嗷嗷叫著。
眾人想動手，可他們都看徐翔的臉色，徐翔擺擺手，站起身來：“走吧。”
“走？翔哥往哪兒走。”
“走你姥姥家去。”徐翔很不耐煩，滿身戾氣。
他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，眾人再不情願也跟了上去，顏若放開那小混混，小混混立刻跑著跟了上去。
“以後見到她繞道走。”顏若冷聲道。
“翔哥，咱們就這樣放過那個妞？為啥放了他？”
“翔哥，你怕她？她是誰？”
徐翔一巴掌呼在那人後腦勺上：“你才怕她。”
那人捂著後腦勺，語氣諂媚：“翔哥，你不是欠她命吧。”
顏若把顏柳從地上拎起來，讓她重新坐在椅子上，皺著眉頭問：“你在這裏上班？”
顏柳滿臉委屈：“是，姐。”
顏若也很不耐煩：“你委屈個啥勁兒，你還不是半推半就的。”
“他們逼我，我又打不過他們。”顏柳更加委屈。
顏若冷著臉，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。
秦審墨淡淡朝顏柳瞥了一眼說：“沒想到你還願意管她。”
顏若把掠過臉頰的頭發捋到耳後說：“我懶得搭理她，不過遇到這種情況，即使這人不是顏柳，我有能力的話也會出手相助。”
秦審墨覺得顏若品性很好，還願意撈這個仇人似的繼妹一把，他把法寶的小手塞進右手，一只大手握著倆娃的手，一只手握住顏若的手說：“但是你自己要註意安全。”
顏若笑道：“這你就不用擔心了，我有分寸。”
“姐，你們還來滑旱冰啊。”顏柳羨慕地說。這些天她觀察顧客，除了徐翔這樣的社會閑散人員，還有一些是貪玩的學生結伴來，能帶孩子來的家庭都是看上去經濟條件很好，家庭幸福的那種。
顏若過得很幸福嗎，秦審墨還當著外人的面握她的手，看上去很關心她。
沒再搭理顏柳，顏若讓她給辦了登記，四個人交了錢進了旱冰場。
室內旱冰場跟公園相比，人不多，沒風，這是秦審墨選室內滑冰場的原因。
場館很大，水泥地，有個很專業的小孩，曲著腿，弓著背，雙手搭在背上，在場館內繞圈，甜寶羨慕地說：“哥哥，你腳上像是踩了風火輪。”
男孩朝他們打了個響指：“來啊，大哥教你們。”
夫妻倆給倆娃脫了防寒服，穿好旱冰鞋跟護具，見顏若自己不換鞋，秦審墨說：“你不會滑旱冰吧，我教完倆娃就來教你。”
顏若笑道：“好，我等著你教。”
秦審墨旱冰滑得很好，如履平地收放自如，倆人一人跟一個娃。
倆小豆丁可能是重心低且身體輕的緣故，不會頻繁摔倒，適應輪滑之後就開始能慢慢往前走。
“身體壓低，不要直著，腿彎著，兩腳距離跟肩膀一樣寬，再打開點。”顏若拍了下甜寶的肩膀，讓她壓低重心。
旱冰鞋跟後世的輪滑不一樣，簡陋，也沒那麽絲滑。
顏若眼疾手快，看甜寶有摔倒跡象，就趕緊把她扶住。
甜寶拍著胸口奶聲奶氣致謝：“又被舅媽撈了一次，謝謝舅媽。”
“甜寶，我已經撈了你五次了。”顏若笑瞇瞇地說。
甜寶覺得舅媽很神奇，不管她向前，向後還是要歪到一邊去，舅媽總能把她接住。
在舅媽溫暖的大手又一次有力地扳住她的肩膀，她對舅媽的熱愛達到了頂峰。
法寶矮著身體小心翼翼學得特別認真，要摔倒的時候，被舅舅一把拽住衣領。
秦審墨發現顏若居然很會教。
倆娃都出了點汗，秦審墨帶他們到場邊休息，甜寶貼到顏若懷裏甜甜地說：“多謝舅媽一直撈我。”
顏若把她鼻尖上的汗擦掉說：“甜寶這麽可愛，我不撈甜寶撈誰啊。”
顏若自己換上了旱冰鞋，“你先扶著欄桿適應一下。”秦審墨提議。
顏若沒走幾步就往場地中間滑，開始秦審墨擔心她會摔倒，可是他發現他多慮了，轉彎，轉圈、旋轉、剎車她都溜的很。
“舅媽，原來你會滑旱冰。”看懵了的甜寶大聲喊。
秦審墨本來想去追她，發現不需要之後又坐回到倆娃身邊。
顏若往他們身邊滑，笑著說：“這不就跟走路一樣簡單嗎？”
“舅媽你可真棒。”倆娃一齊鼓掌。
最開始見到的小孩滑過來說：“姐姐，你滑得可真好，比賽嗎？”
他又叫秦審墨：“叔叔，你也來比賽呀。”
秦審墨下頜線緊繃：“叫大哥。”
憑什麽叫顏若姐姐，叫他叔叔啊。
顏若抿著嘴笑，秦審墨跟小孩子較什麽勁兒吶。
學滑旱冰可把倆娃緊張壞了，身上出了汗，他們坐在場館旁邊等汗落了才回家。
回到大雜院，甜寶立刻去找涵涵，語氣特別驕傲：“我們也學會滑旱冰了。”
“就學一次你們就能學會？”涵涵質疑說。
顏若笑著解釋：“他們倆學得都很快，再學幾次就能跟你們一塊去公園裏玩兒。”
第二天顏安平一大早來送野兔，顏若把剝好的野兔跑進大鍋裏，拿了兩百多塊錢給他說：“這是賣核桃的錢，自己玩了三對，送人一對，我還留了兩對，剩下的全都賣掉了。”
顏安平撓撓頭說：“賣得可真快。”
顏若說：“我這兒客流量大，再說這是第一年賣，很多人沒有買核桃的渠道，明年還不知道咋樣呢，有了一對可能就不會再買新的，不過肯定都能賣出去。”
其實還有人找核桃，他們只想賣精品，顧客群體數量本來就有限，把次一些低價賣了之後他們可能就不願意多花錢買精品。
看顏若執意把一疊錢給他，顏安平提議說：“你拿一半，我拿一半。”
他從來沒想過要拿麻核桃變現的事兒，這錢可是白得的，而且還不少。就他們生產隊的狀況來說，一年到頭也分不了這麽多錢。
“就這麽點錢，不值當分。”顏若把錢塞到顏安平手裏。
“我現在手裏也有點錢，長毛兔要吃糧食，養的少，等明年分地糧食產得多，可以多養點，本來我想送點禮去預制板廠上班，現在發現養殖也能掙錢。”顏安平拿著錢撓撓腦袋，他現在好像已經習慣了聽妹妹的話t，顏若讓他拿錢他就拿著。
有了錢他就有底氣，感覺到了做人的尊嚴，不像顏老實剛受傷那會兒，他又保護不了妹妹，滿是無助無措。
他以後一定要掙更多的錢。
顏若這才跟他說起顏柳的事兒，顏安平說：“是媽托她表舅給顏柳在城裏找的工作，媽就跟魔怔一樣就想把閨女往城裏送，我讓她跟我一起養兔子，她不肯，我管不了他。”
顏安平強力壓制都壓不住的人顏若不想管，另外從後媽的角度她也不想管。可她覺得有必要讓顏老實兩口子知道她在城裏的情況，她拿出昨天寫好的信遞過去說：“拿給顏柳她爸媽吧，這事兒得讓他們知道。”
顏安平註意到顏若沒說爸媽，或者咱爸媽，她說的是她爸媽。
她不想讓顏安平轉述，一是顏安平嘴笨舌拙，二是這樣做像是把顏柳強行推給顏安平，三是她自己可不想往櫻桃溝跑，她現在只是知會，而不想教育繼妹。
思來想去，寫信是最好的辦法。
顏安平把信接過去說：“我會跟她爸媽說。”
其實他跟李秋霜現在的關系也很緊張。
院子裏有四個大兔子圈，一排兔子籠，院外堆著草料，李秋霜不出力，還總抱怨沒落腳的地方，又臟又臭。
養兔子能掙到錢當然是好，顏老實都跟著幫忙，可是賣兔毛兔子的錢都是顏安平把著，李秋霜的生活能夠改善，可是壓根就見不著錢。
顏安平只肯給她生活費，額外的錢一分不給，作為一家之主見不到錢，她覺得憋屈總要表現出來。
不過這些他不可能說給顏若聽。
“我能保證許翔那一波人不再接觸顏柳，但我只能管這麽多，她以後再怎麽樣我都不管。這層意思我在信裏也寫了。”顏若說。
即便說這樣的事情顏安平的表情也是老實憨厚的，他說：“我會跟他們說。”
顏若點頭：“那就好。”
這件小事就這麽過去，對她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。
——
祥福路幼兒園年底要進行匯報演出，邀請家長參加，之後就開始放十五天寒假。
放學接娃的時候，等把娃都送走，小星老師讓倆娃從門口站著等，自己找顏若說表演節目的事兒。
“每個小朋友都要參與，都是要說話的節目，只有一個舞蹈，但法寶好像不愛跳舞，要不就讓他湊合一下。”小星老師說。
她主要是擔心孩子表現不好家長會有意見，提前說一下。
“都有啥節目，你簡單跟我說說？”顏若問。小星老師很負責，她對對方印象很好。
聽說有個節目是關於下雨的兒童劇，顏若提議：“能不能讓法寶演小鳥？”
小星老師說：“本來沒這個角色，可以加上，問問法寶願不願意。”
顏若把法寶叫過來問他：“法寶，匯報演出你也演小鳥可以嗎？”
法寶點頭，舅媽讓他演他就演。
告別小星老師，顏若牽著倆娃的手回家，到家立刻找出各種碎布頭，給法寶做了個綠色調的披風，披風帶帽子，上面有個填充了棉花的尖頂，法寶披上後雙手拉著披風忽扇著，確實像小鳥。
甜寶也想要披風，顏若就給她做了個同款粉色的。
秦審墨回到家時，就看到兩只小鳥在院子裏飛啊飛。
第二天顏若去送娃上學的時候把披風交給小星老師排練用，小星老師很感動地說：“還給準備道具，難得家長這麽配合學校活動。”
她拍拍法寶肩膀：“你一定能演好快樂的小鳥。”
法寶抿著小嘴點頭。
兩個星期後就是匯報演出，每個班的演出都安排在同一時間，顏若更想去參加法寶的班級活動。
甜寶總要跟法寶爭，這次她很大方地把舅媽讓給法寶，同意讓姥姥去看她的跳舞表演。
法寶本來對演出毫無興趣，但是舅媽要來看！他早就盼著演出。
這天下午兩點，顏若跟宋如惠一起趕到學校，到校門口就看到陸續入場的家長，顏若按照指引進了教室，坐在孩子們的小板凳上。
家長入場時間，孩子們都被帶了出去，等法寶他們排著隊進來，小家夥馬上一眼見到坐在教室後排的舅媽，小臉立刻綻放出了好看的花，黑黢黢的眼睛熠熠生輝地看過來。
看到舅媽朝他笑，小家夥難得笑得歡暢。
他們的兒童劇很簡單，就是講春天來了，打雷下雨，小鳥被淋濕翅膀，天晴了，春風吹拂，小鳥舒展翅膀飛回了家。
法寶本來不喜歡表演，覺得表演有壓力，可是現在他是一只快樂的小鳥飛來飛去，跟念臺詞的六個小朋友配合得很好，順利完成表演。
匯報演出結束，就可以把各家孩子帶走，四人在校門口匯合，顏若問：“過幾天就放假了，十五天呢，很開心吧。”
倆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，甜寶大聲喊：“要放假啦，開心。”
——
現在的新年假期一般是初一到初五五天。顏若的酒鋪臘月二十九打烊，休息到初九正式營業。
打烊的時候，顏若給留了三只兔子，一只給倆幫工，一只讓章嫂帶回自己家去，另外她還給田春蘭跟姜菜花都發了二十塊錢獎金。
他們只幹了半年，就給半個月工資作為獎金。
“給這麽多獎金？”田春蘭手裏拿著兩張大團結，覺得掌櫃特別大方。
“這比在工廠上班發的還多呢。”姜菜花驚喜地說。
在工廠上班年底會發些手套、毛巾等勞保物品，有些效益好的大廠還會發米面之類的，但數量都不多，哪有直接給二十塊錢實惠。
更何況，有的廠效益不好，別說發勞保，工資都不一定按時發放呢。
“好好過年，初九來上班。”顏若說。
田春蘭樂呵呵地說：“你大姑發的東西都不如我多，給這麽多獎金，肯定能過個好年。”
接娃放學回到大雜院，剛好遇到涵涵端著盆往四合院方向走，“表姐，我大媽炸的豆腐丸子跟饹餷盒，讓我給你們端點。”
倆娃各捏了一個，甜寶說：“好吃。”
涵涵說：“肯定好吃，裏面都加了肉餡，還熱乎著呢。”
顏若也吃了一個豆腐丸子，在缺少油水的年代，油炸的東西當然好吃。
本來想一起回大雜院，不過聽到影壁後面鄰居在八卦，顏若停下腳步，讓倆娃跟涵涵回家吃丸子，她自己去吃瓜。
“真不是蔡大爺，是恭三。”
“誰說蔡大爺沒插了一腳呢，歲數大了生不出孩子來了唄。”
“古老太再不同意也得讓倆人結婚，要不應喜就要撞死。”
“她不同意能行嗎，孩子都快生了，她巴不得有人養孩子，順便養著順順，還能給她養老送終。”
“恭三原先多自在啊，一人吃飽全家不餓，現在給一家四口扛活，掙那點工資都得搭進去。”
“給你一個風騷的沒骨頭似的小寡婦你不要啊。”
“古細妹現在就跟太後似的，啥活都指使恭三幹，恭三就是個扛活的。”
這個帶顏色的大瓜簡直是年末獻禮，整個大雜院都沸騰了，影壁後面，吃瓜群眾帶著各色表情議論個不停。
顏若站在人群邊上，可算是把寡婦懷孕的瓜吃完整了。
她聽明白了，原來應喜是跟大雜院的恭三好上了，並且弄出了小孩。恭三無父無母無兄無弟，光桿司令一個人，名字裏面的三是家族排行，但家庭裏沒人管他，以前結過婚也死了。
對古細妹來說，就是應喜跟蔡大爺這個有家室的老疙瘩勾搭成奸的危機解除，恭三在文具廠上班，好歹有個工作又年輕。
應喜死活不肯打掉孩子，古細妹本來就有讓兒媳婦招贅的想法，無奈之下，就順水推舟讓倆人結婚。
不過她很擔心一點，就是擔心恭三克父克母克妻，古細妹覺得應該克不到自己頭上，暫時只能這樣。
吃完瓜，顏若心滿意足地回家。
吃過晚飯，沒想到應喜跟恭三一塊兒過來，手上還拎了一個紙包。
“顏若，我們的事兒說起來還是你幫了我們的忙。”應喜挺個大肚子，走路都不方便。
恭三長得矮胖，相貌一般，笑的時候臉上倆疙瘩肉，但應喜對自己二婚對象很滿意，看上去滿臉甜蜜。
顏若挺意外，看在對方是個孕婦的份上，把倆人讓進客廳。
“此話怎講？”顏若說。
“多虧你把這事兒捅了出來，那麽多人都知道我懷孕，都攔著我婆婆，我婆婆不敢明目張膽打罵我，要是她先知道這事兒，肯定會關起門來偷偷把t我磋磨死，把孩子給弄流產。”恭三說。
顏若覺得有點道理。
恭三坐在應喜旁邊，手扶著她的手臂，頻頻點頭：“對，我們孩子保住了，也快要結婚，趁著過年給大家撒喜糖。”
還沒結婚就撒糖！
顏若覺得這倆人還挺聰明，這是怕古細妹變卦，他們要坐實這件事，讓大雜院的鄰居給古細妹壓力，這樣他們的婚事肯定黃不了。
不過他們帶來的糖多，給大雜院的鄰居肯定不會分這麽多。
顏若不想收別人的東西，就是普通鄰居，甚至有點過節，關系沒好到互送東西的地步，也沒必要深入處好關系。
再說除了揭露這件事，她沒幫上忙。
她把紙包打開，取出四五塊，剩下的又封好讓他們帶回去分給大雜院的鄰居。
宋如惠也在旁邊津津有味地吃瓜，以前她對這些事兒不怎麽感興趣，但是顏若愛八卦，她跟著一塊也從中感覺到了樂趣。
等倆人走後，顏若給倆娃拿了糖，又剝了塊蝦酥糖餵到秦審墨嘴裏，對著他感嘆：“你看他們的愛情。”
秦審墨眸光黑沈：“……”
她居然會發出這種感慨？這種概括總結貼切嗎？
宋如惠：“……”她覺得顏若有時候很好笑。
他的神情變得不怎麽正經，走了兩步靠近，高大身形籠罩著顏若，俯身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：“你羨慕？你面前就有一個美男子你看不見？”
顏若莞爾：“老王賣瓜，自賣自誇。”
秦審墨一本正經地糾正：“我是老秦。”
顏若唇角高高揚起，笑容更甚。
宋如惠看小夫妻倆表情動作親昵，她在旁邊像鋥亮的電燈泡，便配合地起身回了自己屋，秦審墨本來話少又刻板，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幽默感，還能逗媳婦開心。
——
臘月三十，機械廠開總結表彰大會暨新春聯歡會，
B329車型在海外銷售情況良好，E國那家公司改造過的車型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，這款車型給國家創造了大量外匯。
秦審墨他們整個項目組都受到了表彰，最為車型改款的主力，秦審墨得到廠勞模獎，得到獎狀跟米面油獎勵。
讓杜廠長滿意的是，秦審墨就是嘴硬了點，其實工作態度很好，工作能力也強，時間緊任務重的工作交給他完全沒有問題。
秦審墨其實不想當勞模，勞模對他來說就是束縛，榮譽就像鞭子，他就像小毛驢被抽著走。
不過全場年度只有三個勞模，上臺領獎的時候，他還是感覺到那麽一丁點驕傲。
在工會會長的新春致辭中還特別表揚了秦審墨。
秦審墨在臺下冷眼旁觀，留意的多了，他覺得工會會長有點怪異，不過他要耐心蟄伏，沒有十足把握，他絕對不會打草驚蛇。
下午，秦文荷回了家，宋如惠問：“學校放假不能住了吧，你在哪兒住呢。”
這丫頭大概兩個星期回家一趟，這還是顏若來後，她回家才勤了點。要不母女大眼瞪小眼沒話說，秦文荷根本不想回家。
“就過年這段時間不能住，我在醫院實習，跟人家擠宿舍住呢。”秦問荷把手裏的桔子、香蕉、蘋果擺到桌子上，“排大隊買來的，排隊人特別多，都快擠死我了，我夠孝順了吧。”
這些水果每人限量購買，每種都不多，宋如惠瞥了一眼說：“以後不用你往菜市場跑，不過麻煩的呢。明天你還上班？”
秦文荷點頭：“昂，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實習機會，過年人家休息，我這樣的小嘍啰不得上嗎？”
章嫂回家過年，顏若跟秦文荷擔任做飯主力，顏若沒讓倆娃閑著，讓他們擇韭菜，擇豆角。
秦審墨就是嘴上強硬，開完大會就把陳漢民帶回來吃年夜飯。
秦家在外找礦的地質學家，大姐夫妻倆也趕在大晚上到了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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